&esp;&esp;秦淮舟眯起眼睛看他,“你的意思是,刚才没搜完,想进去重搜?”
&esp;&esp;这个说法,无疑是要让周胜承认出尔反尔。
&esp;&esp;话音落,跟在周胜身后的几个亲事官已经又下意识退开几步。
&esp;&esp;他们虽说是隶属于乌衣巷的亲事官,但毕竟不是天子脚下的亲随,在绛州这个地方,州官能给他们面子,军中可都是大老粗,弄不好就得踏平他们这分司。
&esp;&esp;“栾将军误会了,周某的意思是……”
&esp;&esp;周胜咬咬牙,“那叛徒手段毒辣,周某实在是担心将军贸然回去就寝,会遭她暗算——”
&esp;&esp;“哦?”秦淮舟闻言玩味的一挑眉。
&esp;&esp;驿丞在旁边看着,已经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esp;&esp;别看这位前来绛州大营就任的栾将军虽然看着像是世家门庭出来的清贵公子,那可是上过战场,见识过血的,不怒自威,看一眼就腿软……
&esp;&esp;这小小的亲事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esp;&esp;这样想着,他小心翼翼咳了两声,“栾将军莫怪,他……”
&esp;&esp;秦淮舟已经冷笑道,“我看这位周亲事不是想抓叛徒,是觉得本将这里有窝藏奸细的嫌疑,专程来查本将的吧?”
&esp;&esp;“我看不如这样,”说着话,他干脆张开手臂,摆出一副任君搜查的架势,“趁着驿丞也在,也算个见证,周亲事仔细查查,看本将这里到底有没有奸细,查明了,本将也得个清白,但若是查完以后什么也没有……”
&esp;&esp;他刻意顿了顿,目光转向驿丞,然后看向周胜,“冒犯朝廷命官,各位可想清楚,是什么后果。”
&esp;&esp;“周亲事、周亲事。”
&esp;&esp;驿丞拼命朝周胜使眼色,“方才你不是都查清楚了吗,莫要再逗留了,别耽搁了栾将军歇息。”
&esp;&esp;苍天明鉴啊!
&esp;&esp;就算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往将军头上扣窝藏奸细的罪名啊!
&esp;&esp;然而周胜一咬牙,还是往床帐那边走去两步。
&esp;&esp;口中说道,“栾将军,得罪了!”
&esp;&esp;跟着便要去撩帐帘。
&esp;&esp;手堪堪碰上帐子一角,余光里间秦淮舟仍在原地没动,看他的目光并没有丝毫怒气,甚至是一种看戏似的,猫抓耗子似的眼神。
&esp;&esp;于是眼前本是毫无阻拦的帐帘,在这一瞬间,像变成了刀砍斧劈都不留痕迹的玄铁,他再不能向前分毫。
&esp;&esp;背后像扎过千万簇寒芒,五脏六腑都像被寒芒扎透,他停在帐子前,从鼻尖忽地滴下一滴汗来。
&esp;&esp;罢了,绛州分司已然选择判出乌衣巷,此刻不能横生枝节,日后若上头与绛州大营达成共识,他们分司还要和这位栾将军打交道。
&esp;&esp;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esp;&esp;何况追踪那苏露青要紧,不能让她把消息送出去。
&esp;&esp;想到这些,周胜放下手,走向秦淮舟。
&esp;&esp;同时解下腰间佩刀,双手呈递上去,“卑职无状,冒犯栾将军,还请栾将军责罚。”
&esp;&esp;眼下递出一个诚意满满的台阶,栾将军不会让驿馆见血,此举也算是全了栾将军的面子。
&esp;&esp;秦淮舟垂下眼皮,打量周胜一眼。
&esp;&esp;忽然伸出手去,单手抽出佩刀。
&esp;&esp;“栾将军!”驿丞在一旁看着,想上前,又不敢拦。
&esp;&esp;但秦淮舟抽出佩刀以后,只是屈指往刀身上一弹。
&esp;&esp;金属嗡鸣延伸出去一瞬,他随意的拎着刀,走到帐子边。
&esp;&esp;“一直听说乌衣巷做事谨慎,能屈能伸,今日见到周亲事,本将也算是领教了,既是为了追查叛徒,本将且看在乌衣巷的份儿上,给你一个面子,你看好了。”
&esp;&esp;说着话,他单手持刀,刀尖挑向帐帘,将紧紧闭合的帐帘,挑开一道足够看清里面的缝隙。
&esp;&esp;“看一眼,安了心,就滚出去,听明白了么?”
&esp;&esp;这就算是接了台阶了。
&esp;&esp;周胜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借着光亮,飞快的往被挑开的缝隙里看了一眼。